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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忽视的媒介:电的物质性与生成论探析

所属分类:电子论文 阅读次 时间:2022-04-18 11:00

本文摘要:摘要: 电是流动的现代性之表征,经历了从建构现代交流观念的想象媒介,到基础设施型媒介的物质化过程。作为自组织和自创生的元媒介,电是理解人、机器媒介与现代社会的交汇点,其有机属性使之与机器媒介和身体组成了共生的媒介生态网络。当我们沉浸于智能技术和后人类

  摘要: 电是流动的现代性之表征,经历了从建构现代交流观念的想象媒介,到基础设施型媒介的物质化过程。作为自组织和自创生的元媒介,电是理解人、机器媒介与现代社会的交汇点,其有机属性使之与机器媒介和身体组成了共生的媒介生态网络。当我们沉浸于智能技术和后人类的未来图景想象时,不要忘记被遮蔽的底层媒介的物质性,更不应忽视人的原初本真,这关乎人们对于自身生存境遇的反思。

  关键词: 物质性; 基础设施型媒介; 缔合环境

导电性

  一、引 言

  智能媒介带来时间加速主义与空间重新部落化,丰富了人们的物质生活与精神世界。这些功绩似乎都有赖互联网的发明与普及,信息的传递不再需要车马和信纸,人们亦无需经历等待与相思。对于生活在数字化时代的人们,这一切似乎理所应当。当人们沉浸于智能技术时,借助于 WIFI 和智能设备而实现“永久在线/永久连接”〔1〕时,却未意识到背后存在的隐蔽源动力———倘若没有电力供应,人工智能技术就只剩下“人工”二字! 现代社会的人已经无法离开电力供应,这一关系体现了电的客观性。

  〔2〕当代年轻人因智能手机的低电量而引发充电焦虑,“手机深深地根植于人的身体,并成为人体的一个重要部分。”〔3〕112更不用说发生大规模停电时,人们的日常生活将立刻回到前互联网时代。电气化的触角可视为“整个现代性”的核心要素。〔4〕对于互联网、虚拟现实带来的时空坍塌和人类经验的复制,彼得斯早已指出: “今天有关交流的紧迫问题,都在各种模拟信号时代中被探索过”〔5〕208。本文试从媒介哲学视角,考掘与再现电的存在视域,理解电的演化、生成与集置过程,及其构造的媒介生态。

  二、电与幽灵: 建构交流之观念的想象

  媒介人类早期文明对电的认识来自自然界的闪电和电鳗,也出现在神话和宗教图腾中。公元前 600年,古希腊哲学家泰勒斯推论琥珀因摩擦而具有磁性。公元 1600 年,威廉·吉尔伯特系统地研究了电磁现象,首次将电和磁现象区分开来,并在其著作《论磁石》中最先使用 electric 一词。18 世纪,对于电的认知仍然带有神秘主义色彩,神秘本体论将人的神 经 系 统 乃 至 灵 魂 视 为电〔6〕,看成超自然的力量。

  一方面,电具有穿透物质、无时空限制传输信息的威力,更容易成为一种空灵的介质,使电与灵媒之间建立了牢固的关系。另一方面,在当时风靡科学界的“流体”观念的影响下,“精神磁力”“宇宙磁力”等与电磁相关的概念纷纷被提出来。哪怕在牛顿物理学体系中,万有引力、电磁、光热等流体均是“上帝的感知系统”的“媒介”〔5〕116,以实现远距离的交流。

  这一时期的电作为交流的媒介而存在,在建构交流观念中彰显其“电传播”的意义。例如,电磁精神心理学家梅斯梅尔曾运用“精神磁力”来治疗患有神经症的病人,使医患之间的交流表现为两个灵魂对于思想感情的共享与融合,其催眠术还影响了群体心理学,甚至以“政治催眠术”的形式在法国大革命的政治实践中形成大众的力量。电在自然哲学与心理学实验中,成就了诸多超验的交流理论假说,将电信号传播与思想共享联系起来。18 世纪科学变得电气化,而在 19 世纪,文化本身也变得电气化〔6〕,作为电气文化的一部分,人们对电的技术想象以物质身体为中心展开,“重新配置了身体以及身体与自然的关系”〔7〕390。

  电是一种精神层面的“影响机器”而被建构为某种观念上的媒介〔8〕,想象的电在思想和隐喻层面上体现为非物质性,电的神秘性使之涵盖了性、情感、身份、浪漫爱、社会联系等主观性隐喻。人们常形容爱欲如电流,暗示了电以身体为媒介的超然交流。电的精神意义将人的身体、思想与人 所 生 活 的 世 界 联 结起来。19 世纪电报的发明则是对“电传播”观念的物质性延 续,即“个 体 间 通 过 电 来 实 现 远 距 离 联络”〔5〕137,通过将电隐匿在机器里而遮蔽本真。但这种遮蔽伴随着现代技术作为解蔽方式,使电进入无蔽状态,并显出新的特质。传送电报的机器是有形的物质载体,但无线电是不可见的。

  在灵异爱好者和神秘主义者看来,电报传播过程是超验的“非自然力量”,电报信号的不可见性将充满幻想的幽灵世界带到人类社会,催生了招魂术和传心术等灵异研究。“电报这个新媒介使大众产生了招魂术的联想”,后者是“传播思想的重要场域之一”〔5〕138,146,故电报是联通生者与死者交流的媒介,通过电报的物质媒介和无形电流,编制精神交流的网络。电以其超越物质的属性,为精神主义和神秘主义宇宙论提供动力。〔9〕

  在电报之后,X 光、摄影术、无线电等,不断激起了人们对“无媒介交流”的兴趣,这种“缺席又在场的无身体接触”的交流,是对天使般无形无相交流的想象。直到 20 世纪初,电作为幽灵媒介的魅影仍挥之不去,与电相关的机器也在“制造”幻象甚至“控制”分裂症患者的心智。麦克卢汉指出一百多年前电力媒介已经面世,但处于潜意识状态。〔10〕

  432当电磁学的发展使电力被广泛应用于机器媒介时,电才逐渐被人们意识到。例如,19 世纪的立体视镜、电影、摄影技术等,将人们的视觉转化为有机形式。综上,电不仅是远距离的思想交流媒介,还参与建构着现代性的交流观念。那些与电相关的“反身性”媒介既形成思想,也参与人们思想形成的过程———电是思想的延伸,支撑着当时的人们对于未来媒介的技术想象。

  三、电的物质主义转向:作为基础设施型媒介

  伴随着现代理性科学意识的兴起,电的物质主义转向得以彰显。物质性源自海德格尔的“物性”,指人们与某物建立联系来彰显人的在世之存有。电虽然是无形技术物,因其参与塑造人的身体经验与生活情境而具有物质性。电是元素型媒介,“是自然的,是成就一切物质的基础”〔11〕116。媒介的物质性指支持日常传播行为的原材料、资源、设备、劳动和基础设施。〔12〕

  电力网络同样是典型的基础设施媒介,“各种大型的、具有力量放大能力的系统,它跨越 巨 大 的 时 间 和 空 间 将 任 何 机 构 联 系 起来”〔13〕36,以其不可见形态将人和物置于电力网络上,嵌入当地社会与文化 结 构 而 影 响 其 现 代 化进程。以电能为例,电的技术之本质即表现为集置,当人们发现并可以主动利用电能时,电力就成为“被开采和贮藏的能量”,电能被订造而提供动力,驱动着机器媒介的运转。同时,电通过集置的方式实现解蔽,从而在“无蔽”真理的发生领域中成其本质〔14〕306,促逼着人对机器媒介的订造来解蔽和显出电。这种因果循环原则使电作为技术个体,构造了西蒙东所说的“缔合环境”,技术物的个体化不仅位于物体本身结构中,也须位于其外部环境。〔15〕

  电与电气化是空间流动的现代性之表征,这种流动性使得电在公共空间和私人住宅不断扩张,以“电网”的基础设施媒介形态建构媒介城市。电力工业从最开始就是由奇观驱动的〔16〕,电的视觉奇观展示了长久以来的神秘主义气质,对于当时的人们来说,电灯塑造的奇观不仅是一种身体经验,更是一种新的力量出现而吸引公众驻 足 观 看、令 公 众 惊 叹 的媒介。

  电气照明等电力媒介不仅开辟了城市表演空间,电的时空延展在于其表演的社会实践〔17〕205,以奇观式的视觉效果彰显城市现代化; 更成为管控公共空间和维持公共秩序的手段,彰显着电的空间控制度和可见程度。在爱迪生于 1879 年发明电灯泡后,西方世界经过公共街道照明计划和私人住宅扩展过程,利用电气化塑造“电气城市”,拥有照明的街区象征着更高的社会阶层地位,那些未被电所照亮的黑暗地带总是滋生着贫穷与犯罪。

  与互联网类似,电力网络是引导人们欲望的首要媒介〔6〕,使人们群聚其中,并以物化的方式将机器与自然、机器与人联结成聚集的整体,建构有机与无机相互关联的机器生态。电构建了人类社会的运作逻辑与结构变迁,甚至是社会秩序的构造者,因为电改变了“维度、距离和物质性间的管理关系的变更,创造了一种陌生的环境”,“‘灯的洪流’将城市转变成了一个密度不断变化的场域”,使电气城市作为“关联空间”具有了反映社会现实性的关键场所。〔18〕

  180电灯照明的视觉图景反映着电是“现代化力量强有力的隐喻”〔18〕159,是权力分配和现代化指标测量的手段。如果说传播是由传者发出的存有性话语,电的物质性则作用于人、媒介物与媒介环境之间的关系。这既是由社会语境赋予电以意义,也是电的“自我言说”〔19〕塑造着人们对于电的乐观技术想象的社会图景: 相比于蒸汽和机械的近距离影响,电的无远弗届将带来自由、繁荣与和平的乌托邦社会。事实亦是如此,电不仅推动现代工业发展和全球化进程,还带来了现代化动力和自动化生产技术,使工人“具有自主的思想与行动”〔20〕204。

  电的同步世界与相互关联性取代了机械主义的支离破碎,改变机械的标准化和专门化,麦克卢汉认为这不仅发展了“人类有机体的敏锐性和柔韧性”,也使人的想象力得以重新焕发,结果不再是标准的,而具有不同的可能性。〔10〕438 - 44020 世纪控制论兴起是自动化进程的必然结果,也是电的递归演化的结果,其过程是以非线性操作的反身性递归来实现自动化的控制与调节,这是因为控制论是有机体论的表现形式,而电的物质性使之成为自创生的元媒介。

  四、重回“电联网”:电、机器媒介与身体的共创

  生媒介物以物质存在为基础,电是先于媒介而存在的,是先验存在而未显出的媒介。然而“连接先于存在”,“只有那些能被整合进网络或能被插入集成电路当中的人和物,才可以被视为是存在的”,这虽然是对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观点的隐喻〔13〕31,也证明电的物质性体现其存有性的有力论点,电的先验存在使一切与电有关的物质媒介得以运转。

  1. 元媒介、机器门与带电的媒介: 机器媒介生态的自创生当电力媒介发挥效应时,亦由电赋予其物质性特征。虽然现代物理学对于电的认知和应用已经更新迭代,但电本身仍然是被遮蔽的,它的无蔽状态是将其他媒介作为持存物而集置起来,以解蔽( 通过其他媒介经由电的供应而运转) 的方式实现,而居于集置的电是现代技术的本质之所在。媒介物的个体发生能力,位于存在的特殊情境脉络的嵌式性质之外。〔21〕

  15插座和电池就是嵌式的媒介载体,电集置于其中,为机器媒介提供通电的接口与动力。插座和电池是德勒兹和加塔利所说的“物质性的机器门”,作为殊异性和外显形状的物质,将原本各不联结的异质媒介合成到一个电能点,使物“生成”为具有自我运转状态的能力,从而进入媒介动能边界。媒介本体的物质状态在电池和插座所构造的电的能供性情境中生成有机结构,由无动力的物到有电力供给和驱动的媒介物。从媒介考古视角看,计算机领域的“端口”指计算机与外界“通讯交流的出口”〔22〕,互联网时代的端口指用户接入网络的虚拟端口,而电流场域的机器门亦承担机器媒介与外界联通的功能。

  计算机端口是插座/电池的递归与演进,所谓数字媒介的端口仍由电能所激活,甚至媒介的本体即端口,而端口又是诸多媒介技术的创生之门,媒介由此端口“侵入”人类社会。“机器门”能够操控电流,使机器媒介得以运转和显现。“唯有当一簇组件转变为它物时,进入自我组织的临界点才能被跨越”〔21〕44。

  机器门建构了电能的场域,如果说媒介是人的延伸,那么电池和插座是“媒介的媒介的延伸”。因此,电不仅是元媒介,更是“驱动媒介”的媒介。无论是简单构造的插座、电灯,还是复杂的计算机、人工智能设备,任何机器只有凭借电能供应才会运转,这些机器可称为“带电的媒介”。从传播媒介发展史看,19 世纪末以电力为起点的通信革命,诞生了电话、留声机、电灯、无线电等,时至今天,包括人们日常生活中的电脑和英特网,都是电路网络中的技术物。卡罗琳·马文( C. Marvin) 指出,计算机不过是一个具有超强记忆力的即时电报机。〔23〕

  电报机生成了计算机,计算机则生成虚拟的互联网络空间,这一生成进程还可以无限延伸下去。电的媒介结构与互联网去中心化的网络结构有相似之处,电亦构造了自组织和自创生的媒介系统,其有机属性使之与人、社会组成共生的媒介生态网络。媒介的自组织和自创生是“传播性的、传染性的进化”,对异质媒介而言是创造性“缠卷”的进化。〔24〕335电处于进化的解域中,电子媒介在电创造的系统性媒介生态结构中进行着“电的再解域”的进化与扩张。

  这便能够解释媒介演进过程中,先前媒介并未消亡的原因,这种缠卷并非退化,而是创造性的。在电子学系统进化树上,电报机是所有电磁技术的“祖先”,而如今人工智能则是电子学进化的最新体现。综上所述,电、带电的媒介与电池、插座之间,类似一种根茎式联结,电的流动与游牧生成电池和插座的机器门,使机器媒介具有动力,它们彼此间打破界限的解域化过程,通过可供性来凸显自身的媒介属性,改变其原初的物质形态,最终作为元媒介的电及其多元行动主体,共同参与构造了电场的媒介生态。

  行动主体构建的媒介关系网络可约化为“电—机器门—带电的媒介—人”的行动者网络。电是电路网络的核心生成主体,创造着机器媒介生态; 机器门是电所流通的渠道,机器媒介则需连入电路网络后才能够正常运转。人是操纵机器媒介的主体,在电路网络中表现为欲望的非象征性,处于感性现实与观念性的延伸之中。〔24〕392电联结了人与机器等行动主体,并以转译的方式使人在互动中作出相应认知和行动,获得人与“媒介”交互在场的具身式体验。总之,人与媒介共在于电力网络结构,循着技术谱系延伸媒介的形式、特征、功能属性,并延伸人的观念与身体知觉。

  2. 身体导电到物的连接: 人与媒介生态空间的再造身体是电力话语和实践的核心,当 18 世纪电成为一种新现象时,电与身体相关的实验陆续展开。身体是电的导体,这不仅是物理学意义上的人体导电,而是电气文化作用于人的身体,并构建电力与身体的具身关系。人体本就是电力物质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使得与电相关的机器模拟人体的机制成为可能。〔7〕

  电作为技术性媒介始终与人的身体保持着具身关系。从早期科学实验、奇观表演中的灯光技术,到如今“带电的身体”,其表现形式不断发生变化,但都离不开身体参与到电所构造的媒介环境中。电制造视觉奇观影响人的具身体验,以其“退避”的位置不再直接作用于人的身体,而是隐匿到后台技术中,在剧场舞台、日常生活、数据实践等场域间接影响身体,并营造媒介化的具身情境,人们通过与“带电媒介”的视觉或知觉交互来感知电的存在。

  现代社会中,人与电的具身关系则通过身体与技术的“共生”体现。围绕人的技术环境正在日益变得更具实质性,人与机器的关系变得更一般化了。电不仅将电话、互联网等交流性媒介延伸到人们的日常生活中,电还改造和延伸着我们的中枢神经系统,使人类在新的感官体验中共享传播和身体经验。电使“一切地球上的现象都是经过编程的人造物”〔25〕160,电所处的缔合环境重塑人的身体姿态、行为习惯、思维方式。

  人造电力虽无处不在,而只有当停电或是电力出现故障时,人们才会意识到电的存在。“这种新的电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多地保持 不 可 见 的 物 体 本 身,并 决 定 什 么 将 被 看到。”〔16〕209更进一步,电的不可见性不仅决定了什么将被看到,而且决定了什么媒介将被使用。电是“一种物质所独有的生命,一种处处存在却通常被隐藏或掩盖的物质生机论”〔21〕43。综上所述,人与物质媒介的交互中,电介入人的感官、改造人的身体,凸显身体和媒介共有的物质基础特性,从而解蔽电的媒介物质性。

  电是延伸人的感官和身体的技术物,人们借助机器媒介延伸自我与外部世界的感官联系,甚至在现代社会,电依旧保留着操纵人的情感的魔力。如今,电所构造的媒介环境已是互联网、自动驾驶汽车等智能化媒介共在生态,塑造着人的身体向赛博格生命体演化,电与智能媒介形塑着后人类式的媒介生存空间。对于现代人而言,似乎只有在电的供应下,人和机器媒介才能够基于“媒介是人的延伸”而实现具身关系,社会秩序和日常生活才能够正常运转,电、身体与社会之间是共生共在的关系,这是作为元媒介的电与其他行动者的关系本体论之体现,并将更深层次地反映在社会关系及权力结构层面。

  五、结语:

  回归“基础性”媒介及其原初生态当前媒介哲学兴起,人人都在谈论“万物皆媒”,上至远古的结绳记事,近至小灵通,似乎从古至今的物质都可用来研究。然而,唯有电是现代化进程中特殊的元媒介。随着智能时代到来,电不声不响地“退避”到不可见之处,人们把目光聚焦在人工智能、大数据、元宇宙等新媒介,却似乎忘记电的重要性: 若没有电能,媒介是否还能支撑我们早就习以为常的生活与秩序? 人们将面临何种境况?缺失电力等基础设施型媒介支持的智慧城市无异于空中楼阁,一次大范围停电事故,或许会击垮由先进智能设备构建的、看似坚固的现代社会秩序。

  故本文旨在揭示电的原初意义所在: 电是驱动现代社会几乎所有机器媒介的元媒介,并已然构建了现代社会结构与秩序; 失去了电,人类引以为傲的现代社会将暴露其脆弱的本质。电是理解人、媒介与网络关系的交汇点,经历精神想象到物质化的过程,人们对于电的感知、运用,使电成为令其他机器媒介具备运转动力的后勤型媒介,而电的物质性又使带电媒介的信息、劳动等诸多领域“去物质化”。电不只是能源,更构成当代生存和现代归属感的一个核心要素〔26〕,为人们提供在地实践经验。

  电的流动性生成电路网络,同时构造机器媒介生态乃至人的生存空间。电既是承接旧有媒介的中继物,也是未来媒介演化的源头。麦克卢汉说道: “电子时代必然使我们回归整合的神秘视野。”〔25〕167从早期电的观念想象到物质层面的具身认知,再到习以为常的忽视,电在时空的传递和流动,即德布雷所说的“象征传递和流通手段的集合”〔27〕4。

  对于人类社会而言,电的流动性正是推动现代社会繁荣发展的内生动力,亦是彰显了鲍曼所说的“流动的现代性”的隐喻。电、媒介与人之间具有相互交融的关系,电流不仅联结了人与诸多媒介的关系网络,更通过其生成性使机器媒介具有动力,使之获得生命力和创造力,而这亦是电的物质性之体现。

  电既是技术的,也是文化的,它不仅形塑着人的思想观念,由电生成和驱动的诸多媒介更在人类文明的传承与社会结构的变迁方面扮演着媒介化的功能。然而,也正是因为人们的习以为常,电的演进史从早期的奇观效应逐渐变得不可见了,数字原住民们早已沉浸在智媒时代,感官被驯化得习惯于各种技术带来的视觉冲击。

  今天的人们如果看一场电光火石的艺术表演,或许仍会赞叹或欢呼,但不会再回到人类初见电力那般惊恐,甚至匍匐于电的魔力。现代社会电的力量已然祛魅了,因为电“过于基础,而不受人的察觉”〔13〕7,但这种忽视反而是值得我们警醒的。基础设施媒介之所以称之为“基础”,是因为它是媒介技术乃至人类社会发展的基石,所谓的智能技术仍然需要底层技术物的摆置。

  事实上,数字时代的基础并非互联网。直到今天,我们都不得不承认电在人类社会变迁和文明演进过程中发挥巨大作用,它加强人们的联系,无论是作为其他基础设施媒介的元动力,如通信基站、水电站,或“原始媒介”的电话、电灯泡,亦或是“智能媒介”的量子计算机、云计算等。用乔治·贝克莱的话说: “存在即是被感知”〔13〕347,电的存有始终确保着人们可以随时随地进行超越时空的交流,满足现代社会人们无尽的欲望与需求,电体现着人的存有。

  因此当我们关注人工智能、数据身体、智慧城市时,不要忘记被遮蔽和忽视的基础性媒介。试想一个有趣又可笑的场景: 假如某日全世界都断电,所有网络上的喧嚣会在瞬间停止,舆论场中的键盘侠们不再无休止争吵,或许制止网络暴力与谣言最便捷的办法就是切断电力,世界会瞬间宁静。这反而引起我们的思考: 当电力停止供应,所有设备失效时,人们面临的会是恐慌与混乱,还是回归到淳朴的、注重精神境界的文明社会? 当然这并非是提倡我们回到物质匮乏的原始时代,而是提醒人们,生活在缺乏电力的世界里,将会是一番怎样的图景? 这关乎人们对于自身生存境遇的反思。

  参考文献

  〔1〕周葆华. 永久在线、永久连接: 移动互联网时代的生活方式及其影响因素[J]. 新闻大学,2020( 3) : 84 - 106; 120.

  〔2〕Pierce J,Paulos E. A phenomenology of human - electricity relations[C]/ / Proceedings of the SIGCHI Conference on Human Factors in ComputingSystems. New York: Association for Computing Machinery,2011.

  〔3〕汪民安. 论家用电器[M]. 郑州: 河南大学出版社,2015.

  〔4〕Appadurai A. Modernity at Large: Cultural Dimensions of Globalization[M].University of Minnesota Press,1996.

  作者:赵海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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