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摘要:摘要:日本近代作家芥川龙之介是新思潮派的主要成员,新思潮派主张文学面对现实、立足于现实,不避丑恶,理智地对人以及社会的丑恶进行揭露和批判。 芥川运用高超的写作技巧践行了这一主张,尤为突出的是小说《地狱变》。 雨果是19世纪法国大作家、浪漫主义文
摘要:日本近代作家芥川龙之介是“新思潮派”的主要成员,“新思潮派”主张文学面对现实、立足于现实,不避丑恶,理智地对人以及社会的丑恶进行揭露和批判。 芥川运用高超的写作技巧践行了这一主张,尤为突出的是小说《地狱变》。 雨果是19世纪法国大作家、浪漫主义文学的杰出代表,在其25岁时发表了剧本《克伦威尔》,序言中提出了文学创作的美丑对照原则[1]。 尽管二人国籍不同,却在美与丑一问上不谋而合,鉴于法国浪漫主义对日本产生过重大影响,本文将依据雨果的“美丑对照”原则,浅谈芥川龙之介《地狱变》小说中人物之间、人物自身的美丑对照,从而探索芥川对于美丑的理解,考察其创作这一小说的意图。
关键词:美丑对照浪漫主义地狱变新思潮派
一、《地狱变》中人物之间的美丑对照分析
(一)良秀与女儿之间的美丑对照
《地狱变》是芥川龙之介成为大阪每日新闻社的社友后创作的第一部小说,根据镰仓时代日本古籍《宇治拾遗物语》、《古今著闻集》中的故事创作而成。 由小说简介可知,主要人物有画师良秀,权力者堀北大公以及良秀之女三人。
芥川在《地狱变》中特地将良秀塑造为集人性的“冷酷无情、自私利己、惟利是图、践踏道德”与容貌丑陋于一身的人物形象。 当堀北大公故意命其绘制“地狱变”时,其因画不出牛车里华丽女子在烟熏火烧中痛苦死去的场景,竟然向大公要求“火烧女子”。
当看到牛车上痛苦不堪的女子正是自己最爱的女儿时,他虽然痛苦纠结,却最终还是舍弃了作为人父的良知,彻底沦入地狱。 由此可以看出,良秀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在皆为丑,而心灵上的丑恶更是从尚留一丝人性到彻底丧失。 与良秀截然相反,其女如同是地狱里的天使、美的化身。 她“娇美”、“年纪虽小,却特别懂事、伶俐、对世事很关心”①,面对弱小被欺凌,她不顾对方身份,毫不犹豫地施以援手。
从她身上可以看到“众生平等”、“仁”等美好品德。 在自身难保之际,她还为惹恼大公的父亲而担忧落泪,更展现出其“善良、孝顺”的美好心灵。 而芥川将这样一个至真至善至美的人物形象设定为至恶至毒至丑的良秀之女,使得美丑对照得以直接而极具戏剧性的展现在读者眼前。 也正是这样的父女关系的设定,让女儿的美更美,上到大公下到小猴子无一不喜爱她; 而作为父亲的良秀的丑更丑,众人皆厌恶他,尽管是人却连一只猴子的境遇都不如。 如此一来,芥川不仅实践了雨果的美丑对照原则,更是极富技巧地将人物设定为父女关系,以便达到夸张的效果。
(二)堀北大公与良秀之女之间的美丑对照
《地狱变》一文以第三者——“我”的视角来叙述,小说开端处便对堀北大公进行了描述:“有一种所谓与民同乐的度量”、“遇到二条大宫的百鬼夜行,他也全不害怕”、“京师男女老幼一提到这位大公,便肃然起敬”②等。 此外,尽管良秀时常口出狂言,他也还是赏识其才华。
这些描写直接或间接地展线了大公拥有“亲民、勇敢胆大、赏罚分明、爱惜人才”等权力者难能可贵的品质。 然而作者在接下来的叙述中却笔锋一转,以“我”的口吻反复多次澄清堀北大公与良秀之女的关系,并不厌其烦地为大公正名。 外界流言四起,大公看中良秀之女的美貌硬要收房,而大公因良秀不从而故意命其绘制“地狱变”。 文章中对大公的描写总是欲盖弥彰,没有正面交代堀北大公有任何不轨。 即使当“我”顺着猴儿的拉扯,“见到不该见的事”③也还是没有明确那个施暴者是谁。
而多次地解释、辩白都如同此地无银三百两。 当大公故意将良秀之女置于牛车,让良秀亲眼看着女儿被烧死的惨状之时,其权力者的阴险狡诈、残忍自私、利己主义的内在不言而喻。 而大公与良秀之女鲜明的上下阶级关系,亦或是弱者与强者间的实力悬殊,都使大公权力者的形象更加面目可憎,丑陋不堪。 弱者的无力反抗不仅未曾给自己带来转机,反而招致杀身之祸,邪恶统治者对无辜的底层人民的摧残这一情节正印证了丑就在美的旁边,畸形靠近着优美[2]。 良秀之女无论是外貌还是心灵都如天使一般美,必然在其周围会潜伏着畸形与丑恶。 他们为达到自己的目的,自私而残忍地毁灭这美。 这样残酷而可悲的结局却意外地符合小说整体的基调,倘如良秀之女没死,三人之间的平衡未被打破,那么冲突就不够戏剧性达不到高潮,所谓的美丑对照也无法达到极致。
整部小说里出现的人物都追求美,良秀对于极其美好的女儿如掌上明珠一般疼爱,不许任何人亵渎。 这样一种父爱开始扭曲并产生了丑恶,亲手毁掉了自己所珍爱的美好。 大公尽管权倾天下,却也对美好趋之如鹜,当无法占为己有之时,就产生了得不到便要毁掉的丑恶心理。 最终良秀之女这一美好亲手被二人葬送。 如此美到极致也丑到极致的两极分化切实符合雨果的美丑对照原则,且极具现实意义。 现实中从来美丑无法分割,两者共生共荣。
二、《地狱变》中人物自身的美丑对照
人与自身的美丑对照在雨果小说《巴黎圣母院》中是最富有特色的,美丑两极集于一身就会使人物形象复杂多变且惊心动魄。 雨果在《留克莱斯波日雅》序中说:“取一个形体上长的最可厌、最可怕、最彻底的人物,把他安置在最突出的地位上,在社会组织的最低下最底层最被人轻视的一级上,用阴森的对照光线从各个方面照出这个可怜的东西,然后,给他一颗灵魂,并且在这颗灵魂中赋予男人所具有的最纯洁的一种感情,即父性的感情。 ”[3]而这一描述与良秀竟然不谋而合。 小说中描绘其为“矮小的”、“好像什么野兽”、“像一只猴子”等,而如此长相的他更是因为“吝啬贪心、懒得要命、惟利是图、傲慢”等内心的丑恶而被大家所憎厌、畏惧。
这样外貌及内心皆丑恶不已的人却对女儿怀有极为深厚的情爱——爱到发狂、慷慨大方、容不得他人对女儿有丝毫的诋毁。 甚至为了要回女儿三番五次恳求大公,如此父爱放在良秀身上乍一看格格不入,却正是这样一种纯洁美好的父爱让良秀尚且能称之为人,随后在其为了艺术的实现而发生内心世界的人伦对立、道德对立、人性与兽性的对立之时,这一纯洁的感情也发生激烈冲突从而质变,此刻的良秀已经无法称之为人。 而小说中还有一个人物形象不容忽视,便是权力者堀北大公。
小说开始就对其进行了描写,然而值得关注的是对大公外貌、性格、品行的描写皆从传闻轶事而得知。 而在小说的后半部分,关于他与良秀女儿的关系上更是讳莫如深。 小说高潮部分,大公为惩罚良秀命其绘制“地狱变”,并以此为借口活活烧死良秀之女。 小说至此,彻底揭开大公那看似伟岸美好背后的丑恶嘴脸,其身上,所谓的美善皆不过是罪恶心灵的掩饰,对于权力、美色的贪欲让他不惜肆意践踏无辜的生命,这与良秀相比,是更深一层的罪恶。
良秀为了艺术的极致之美将现世最后的美善舍弃,我们尚且可以同情其作为艺术家的坚持,而大公从一开始便是怀着龌龊之心,而用伪善去掩饰罪恶更显得面目可憎。 小说中良秀女儿牺牲之后,良秀“犹如庄严的神”④,而大公却“像一匹口渴的野兽”⑤。 由人成神与由人成兽这一对比也不难看出芥川对于二者的态度。 而读者对于小说中有关良秀的负面描写的真实性也会不自觉产生质疑,这样的亦真亦假,带来无限遐想。 芥川娴熟地运用美丑对照原则让读者看到美丑融合一体,互相映衬互相转化。 而内在心灵由仅留的一丝美转变为彻底的丑恶却比外表与内心的美丑反差更令人印象深刻,甚至毛骨悚然。
“人生还不如波德莱尔的一行诗。 ”二十岁的芥川站在书店二楼往下看书店里寒碜的人生时,如此说。 再没有比这句话更能表现芥川对人生的轻视和对艺术的信仰了。 [4]正如芥川所塑造的良秀,尽管艺术对他来说是最高的城堡、最美好的追求,但也并未成为其全部。 而芥川本人也总是沉浸在艺术之中,但最终未能成为艺术至上主义者。 在其取材于艺术家生活的作品中,随处可见他对于现实和艺术的二元动摇,他具有浓厚的艺术气质却始终无法安住于其中。
艺术带给芥川人世间最珍贵美好的刹那间感动,他对此着迷不已,因而其作品中大都是脱离现实而带有神秘色彩,这一抹神秘不断与现实主义相碰撞。 正如雨果的美丑对照原则,美的旁边便是丑恶,为了获得那难能可贵的感动,芥川会犀利地找出人间最赤裸的“恶”。 [5]而这一丑恶是真实存在的,甚至每个小我都拥有这样的“恶”。 芥川对现实与艺术的包容,不同于一般单一崇尚歌颂美好或是揭露批判丑恶。 其真正努力去融合理解,达到二者统一,这或许便是芥川对于雨果的美丑对照原则的一种升华。
三、结语
《地狱变》小说极具冲击性的展现了人物之间、人物自身的美丑对照,每一组的对照,每一个人物身上所表现出来的美丑都让我们产生激烈地冲击感。 在他们身上我们所批判、披露的丑恶与我们紧密相连,而对于美好的追求与向往也是我们内心的自白。 除此以外,作者在小说中所体现出的对于美丑、艺术与现实的极大包容性让我们震撼,他对美丑没有褒贬之分,都表达出其极大的深爱。 用雨果的美丑对照原则来分析此部小说,不经让我们对芥川龙之介有了更深一步得理解。
参考文献:
[1]徐祖明.论“美丑对照”与“以丑为美”的文艺美学观[J].武汉冶金管理干部学院学报,2006(2).
[2]李国雷.《巴黎圣母院》中的美丑对照原则[J].小说评论,2013(S2).
[3]雨果.雨果论文学[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0.
[4]邱雅芬.芥川龙之介研究文集[M].南京:译林出版社,2014.
[5]卢文婧.芥川龙之介眼中的人性的善恶——以《竹林中》和《桔子》为中心[M].济南:山东师范大学,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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