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摘要:摘要:屈赋多龟,《天问》《卜居》篇直接写龟,《招魂》《远游》《大招》等篇所涉
摘要:屈赋多“龟”,《天问》《卜居》篇直接写龟,《招魂》《远游》《大招》等篇所涉鳌、蠵、玄冥、玄武亦即龟也。事实上,屈赋多“龟”绝非偶然,据《尚书》文献载,楚地有着盛产龟的自然背景;据《左传》《国语》《庄子》及出土文献记载,楚人有着重龟卜的社会背景;此外,《远游》《大招》《天问》诸篇之神龟亦有着独特的神话背景。而梳理与考证屈赋多“龟”及其背景对进一步理解和研究屈赋颇具积极意义。
关键词:屈赋;龟;背景
一、屈赋多“龟”
屈赋中关于龟的描写甚多,如《天问》《卜居》篇直接写龟:《天问》“鸱龟曳衔,鲧何听焉?”[1]89《卜居》“詹尹乃端策拂龟,‘君将何以教之?’”[1]176“用君之心,行君之意,龟策诚不能知事。”[1]178此外,屈赋又写到了鳌与蠵,而屈赋中的鳌、蠵亦皆是龟也。如《天问》写鳌:“鳌戴山,何以安之。”王逸注云:“鳌,大龟也。击手曰。《列仙传》曰:‘有巨灵之鳌,背负蓬莱之山而舞,戏沧海之中,独何以安之乎?’”[1]102故鳌即大龟也。又如《招魂》写蠵:“露鸡臛蠵,厉而不爽些。”[1]208王逸注云:“蠵,大龟之属也。”[1]208此可知蠵亦即大龟也。屈赋还写到了被后世称为“四灵”之一的神龟玄武,如《远游》曰:“时暧曃其曭莽兮,召玄武而奔属。”[1]171王逸注云:“呼太阴神使承卫也。”[1]171洪兴祖补云:“《礼记》曰:‘行前朱鸟,而后玄武。
二十八宿,北方为玄武。’说者(谓朱熹)曰:‘玄武,谓龟蛇。位在北方,故曰玄;身有鳞甲,故曰武。蔡邕曰:北方玄武,介虫之长。’《文选》注云:‘龟与蛇交,曰玄武。’”[1]171又《九怀·思忠》曰:“玄武步兮水母,与吾期兮南荣”,王逸注云:“天龟水神,侍送余也。”[1]311《礼记·曲礼》:“行,前朱鸟而后玄武,左青龙而右白虎。”孔颖达疏曰:“玄武,龟也。龟有甲,能御侮用也。”[2]81据上可知,屈赋之玄武乃太阴之神,亦即是神龟也。值得一提的是,后世谓朱雀、玄武、青龙、白虎为“四灵”,索“玄武”一词的出处,若不论成书年代争议颇多的《礼记》,“《远游》一文是迄今所见最早提到‘玄武’一词的记载[3]”。
除玄武之外,屈赋又有关于玄冥的描写:如《远游》“历玄冥以邪径兮,乘间维以反顾”[1]174;《大招》:“冥凌浃行,魂无逃只。魂魄归徕!无远遥只”。王逸云:“冥,玄冥,北方之神也。”[1]216玄冥乃何物,除王逸注《大招》称之为北方之神外,王逸注《九叹·远游》“历玄冥以邪径兮,乘间维以反顾。”又云“玄冥,太阴之神,主刑杀也。”[1]311故玄冥与玄武皆谓太阴之神,或曰北方之神,实乃神龟也。综合前文举述,屈原写“龟”着墨甚多且形式多样,有《卜居》之龟卜之事,有《天问》龟负蓬莱之事,有《招魂》之食龟之事,又有《远游》《大招》涉及神龟玄武、玄冥之事,此外还有《天问》所涉鸱龟与鲧之事等。由此足可见屈原重“龟”,屈赋多“龟”也。
二、屈赋多“龟”背景考
屈赋多“龟”这一文化现象,实有其独特的自然背景、社会背景及神话背景。屈赋多“龟”之自然背景,乃是楚地盛产龟。据《尚书·禹贡》载,禹时“荆及衡阳惟荆州”[4]163纳贡之物为“九江纳赐大龟”[4]168。关于荆州之地,《公羊传·庄公十年》疏引郑玄云:“荆州,界自荆山南。至衡阳之南。”[5];《释名》曰:“荆州取名于荆山”[6]又《左传·昭公十二年》:“昔我先王熊绎,辟在荆山,筚路蓝缕,以处草莽,跋涉山川,以事天子。”[7]1339故《禹贡》所言的“荆州”即后来楚国始封君熊绎辟楚国的荆山附近。关于九江之水,《山海经·中山经》云:“帝之二女居之,是常游于江渊澧、沅之风,交潇湘之渊,是在九江之间,出入必以飘风暴雨。”[8]又《水经·江水注》云:“江水……又东至长沙下雋县西北,澧水、沅水、资水合东流注之,湘水从南来注之。”[19]
《楚地记》曰:“巴陵潇湘之渊,在九江之间。”[10]《禹贡》所言的“九江”水系包含着潇水和湘水,而潇、湘二水又皆为楚国之水系。故早在夏禹之时,楚地已盛产大龟。又据今本《竹书·纪年》载:“元年春正月,王即位,作夷宫。命卿士荣夷公落。楚人来献龟贝。”[11]周厉王时楚国是向王室贡纳占卜用龟的主要诸侯国。《国语·楚语》亦云:“又有薮曰云连徒洲,金木竹箭之所生也。龟、珠、角、齿,皮、革、羽、毛,所以备赋,以戒不虞者也。”[12]据上所载,楚地自古盛产龟,龟在楚地绝非难求之宝,而是楚地常见之物,故《招魂》所云食龟之事实乃不足为奇。萧统《答晋安王书》云:“睹物兴情,更向篇什。”[13]
屈赋多“龟”正是屈原观物而发,是其对当时自然环境与社会生活的敏锐洞察并付诸笔端的结果。屈赋之《卜居》通篇旨在“卜”字,即龟卜也,这与楚人重龟卜的社会背景是密不可分的。从1965年湖北江陵望山一号楚墓、1978年湖北江陵天星观一号楚墓以及1987年湖北荆门包山二号楚墓所出土的战国中期前后楚人占卜类简文可以知当时楚国龟卜之风的盛行,简帛“所记占卜内容,均与墓主人生前的政治地位、社会生活、身体状况密切相关”[14]。也就是说,无论是仕宦前途、日常生活,亦或是身体状况,均用龟卜得以问询,龟卜已渗透到当时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
又据《左传》载,楚国之卜事多达九次,上至国君下至大臣,皆笃信龟卜,有以龟卜战事之结果者,如鲁桓公十一年楚莫敖战前欲卜战;鲁昭公十七年楚阳匄、子鱼卜战;鲁哀公六年楚昭王卜战等。又有以龟卜选大臣者,如鲁哀公十八年楚惠王以龟卜选右司马,再如鲁哀公十七年楚惠王以龟卜选令尹等。《左传·成公十三年》云:“国之大事,在祀与戎。”[7]862,征战之事,楚人尚喜用龟卜,楚国重龟卜之风可见一斑。而若论重龟卜之国君,最具代表性的乃是楚灵王,《左传》所载楚国之龟卜,两处都与之有关。其一为鲁昭公五年,楚灵王率领诸侯联军及东夷联军讨伐吴国,吴王派遣其弟犒赏军队,后其弟蹶由被楚国之人俘获,楚灵王在将他祭祀军鼓前不问其他,唯问“女卜来吉乎?”[7]1270-1272,厥由答吴国龟卜为吉,并以此为突破点成功说服楚灵王放过自己。
其二为鲁昭公十三年楚灵王卜自己是否可得天下,龟卜不吉,楚灵王遂“投龟诟天而呼曰:‘是区区者而不余畀,余必自取之。’”[7]1350此事《史记·龟策列传》亦载:“楚灵将背周室,卜而龟逆,终被乾溪之败。”[15]其实,昭公五年楚灵王因龟卜结果放过敌国吴君之弟蹶由已足可见其笃信龟卜,而昭公十三年龟卜得天下不吉投龟诟天一事非是其不信奉龟卜,若其不信龟卜,不会以龟卜谋天下之事,投龟诟天乃其得之不吉恼羞成怒而所作之举,此事愈加凸显楚灵王对龟卜的信奉。无独有偶,《国语·楚语》所载王孙圉论国之宝一事,亦是明证。楚国大夫王孙圉聘于晋,晋定公设宴款待,晋国大夫赵简子讯问楚之国宝白珩,王孙圉却不以白珩为楚之国宝,而以“圣能制议百物,以辅相国家,则宝之;玉足以庇荫嘉谷,使无水旱之灾,则宝之;龟足以宪臧否,则宝之;珠足以御火灾,则宝之;金足以御兵乱,则宝之;山林薮泽足以备财用,则宝之”[12]581。等六物为宝。
上述文献均足可证楚人之重龟卜,而在家国之战事、大臣之遴选、日常之生活皆以龟卜抉择的社会背景下,屈原信而见疑、忠而被谤,在朝政日非之下,惨遭放逐之际,愤懑忧思不得解,求见太卜郑詹尹欲以龟卜稽问神明“此孰吉孰凶?何去何从?”[1]178当是自然而然之事。楚地多“龟”,亦多“神龟”,《庄子·秋水》中庄子钓于濮水告诉楚使自己愿如神龟曳尾涂中之事即是相关记载。然屈赋之《远游》《大招》《天问》诸篇亦不乏对神龟的描写,且具有着独特的神话背景。屈赋《远游》“历玄冥以邪径兮,乘间维以反顾”[1]174与《大招》“冥凌浃行,魂无逃只”[1]216所涉之“玄冥”即是神龟也。
《礼记·月令》云:“孟冬之月,日在尾,昏危中,旦七星中。其日壬癸。其帝颛项,其神玄冥。”[2]541言帝颛顼之佐神乃玄冥也。而闻一多先生《神话与诗》亦云:“从《大司命》‘逾空桑兮从女’一语,我们猜着司命就是帝颛顼之佐,玄冥……空桑一作穷桑,《路史·后纪》八引《尚书大传》:‘穷桑,颛顼所居。’玄冥是颛顼之佐,所以他的居地也是空桑或穷桑。《左传·昭二十九年》蔡墨曰:‘及熙为玄冥,世不失职,遂济穷桑。’《九叹·远逝》:‘考玄冥于空桑。
’这些又是玄冥居空桑的确证。歌曰:‘逾空桑兮从女。’又曰:‘导帝之兮九坑。’我们疑心司命即玄冥,所导之帝即帝颛顼。”[16]由此可见,司命①即颛顼之佐神玄冥也。而王逸注《离骚》“帝高阳之苗裔兮”时云:“高阳,颛顼有天下之号也。《帝系》曰:‘颛顼娶于腾隍氏女而生老僮,是为楚祖先。其后熊绎事周成王,封为楚子,居于丹阳。’”[1]3据上可知帝颛顼与楚国之渊源,而身为楚人的屈原,其赋中所涉“玄冥”,确乃有源可溯也。
此外,《天问》所涉龟之事,亦有其独特的神话背景,系神龟助鲧治水之神话。屈原《天问》曰:“鸱龟曳衔,鲧何听焉。”[1]89其所云“鸱龟”乃何物,向来众说纷纭[17],有学者认为鸱、龟非一物,如“孙先生并举出两幅汉代画像砖为证:一幅见于1958年文物出版社出版《邓县彩色画像砖墓》,画面为一个大龟被蛇缠绕两匝”[18]。孙作云先生认为“鸱龟”乃“蚩龟”之误,实指蛇与龟。而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文的一幅帛画,描绘了鸱鸺立龟背,龟正从水中向上的图景,亦证明“鸱龟”非一物,乃“鸱”与“龟”也。但亦有学者认为“鸱龟”乃一物,如姜亮夫先生引《岭南异闻》“龟海鹰吻,大者经丈”,又引《南越志》“宁县多鸯龟,鹅首啮犬”[19],认为鸱龟便是像鸱的大龟,鸱龟为一物,乃龟之一种也。
据《玉篇·鸟部》“鸱,鸢属”[20],鸱应是一种像鸟类的龟。而2018年8月英国《自然》杂志发表的《中国始喙龟》(Eorhynchochelyssinensis)亦为鸱龟乃是一种具有鸟类特征的龟提供了有力的证明。“中国始喙龟”是由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领衔的国际团队于贵州省安顺市关岭县发现的龟类化石,这种龟距今约2.28亿年,具有明显的鸟类特征:“虽然角质喙已经出现,但上、下颌的后部仍保留有牙齿,呈现出‘牙齿退化,角质喙产生’的过渡状态。”[21]据上,通过“中国始喙龟”的研究发现,《天问》“鸱龟”谜或可解开,所谓“鸱龟”极可能是远古时期一种像鸟的龟。
此外,《天问》所云“鸱龟曳衔,鲧何听焉?”的解说亦颇具争议,有三持论颇具代表性:一说鸱龟衔草木助鲧治水,洪兴祖、朱熹持此说。洪兴祖《楚辞补注》云:“此言鲧违帝命而不听,何为听鸱龟曳衔也?《天对》云:‘方陟元子,以胤功定地。胡离厥考,而鸱龟肆喙’”[1]90朱熹《楚辞集注》云:“详其文势,与下文应龙相类,私谓鲧听鸱龟曳衔之计而败其事。”[22]一说鲧被尧杀后,为鸱龟所食,王逸、王夫之从此说。王逸注云:“言鲧治水,绩用不成,尧乃放杀之羽山,飞鸟水虫,曳衔而食之。鲧能何复不听乎?”[1]89-90王夫之云:“相传鲧死弃尸于羽渊,上为鸱衔,下为龟曳。”[23]
一说鲧见龟蛇首尾相曳衔而受启发治水,周拱辰、赵逵夫先生持此论。赵逵夫先生在《从〈天问〉共工、鲧、禹治水及其对中华文明的贡献》一文中引用了周拱辰《离骚草木史》:“鲧睹鸱龟曳尾相衔,因而筑为长堤高城,参差绵亘,亦如鸱龟之曳尾相衔者然。”[18]126-127之观点,以示认同。纵观诸家之说,虽略有相左之处,却皆认同《天问》之“鸱龟曳衔,鲧何听焉”与鲧治洪水之神话有关。又据《史记·夏本纪》:“夏禹,名曰文命。禹之父曰鲧,鲧之父曰帝颛顼。
”鲧乃颛顼之子,从上文颛顼与楚国之渊源来看,《天问》有鸱龟助鲧之神话,亦不足为奇也。综上,屈赋《远游》《大招》《天问》所涉玄武与鸱龟同颛顼与鲧关联甚密,而此二人又是楚先祖老僮血脉相连,与楚国的远古历史息息相关,诚如方铭先生所言:“在文字和书写工具出现以前,历史在口耳相传中逐渐被添枝加叶,成为神话的重要载体,或者说历史被神化了。”[24]而屈原“智弥盛者其言博,才益劭者其识远”[25],其所述神龟之神话极有可能是楚国远古历史的神话化,伴随着颛顼与鲧的神话化,龟也演变为神龟,此乃屈赋基于历史的独特神话背景。要之,屈赋多“龟”这一文化现象,非屈子笔下之偶然。
论其自然背景,乃是楚地盛产龟,方有《招魂》之食龟之事;论其社会背景,乃是楚人重龟卜,遂有《卜居》问卜之事;论其神话背景,《远游》《大招》《天问》诸篇涉神龟事皆与楚史之先人颇具渊源。而本文既是对屈赋多“龟”这一文化现象的梳理,亦希冀通过对其背景的考证能更好地展示屈赋内容与思想的丰富多样性,进一步揭示出屈赋与当时自然环境、社会现状以及先楚神话之间复杂而密切的关系。毕竟,屈原的辞赋世界不仅关联着他的情感与思想世界,也关联着他的自然、社会、神话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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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方向论文范文:民俗文化在中国现当代文学创作中的体现
【摘要】民俗文化是中华传统文化的体现,在我国现代文学创作中具有着重要的地位与作用,写作者通过对民俗文化的阐述与描绘能够有效提升文学作品的文化意义与思想内涵,激发读者的文化意识。本文结合民俗文化对现当代文学创作的重要性,探析民俗文化在文学创作中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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