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业用地更新类文化创意产业园满意度影响因素研究

　　摘要进入后工业化时代，文化创意产业迅速兴起，老旧工业区凭借独特的工业景观转型成为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理想空间场所。以广州市旧工厂文创园为例，对工业用地更新类文化创意产业园满意度影响因素进行研究，为工业用地更新类文化创意产业园提质增效提供对策建议。在传统区位论基础上，引入场景理论构建了工业用地更新类文化创意产业园满意度影响因素指标体系，运用因子分析法对影响因素进行评估。研究结论：研究发现文化活动场景特征与区位条件共同成为旧工厂文创园满意度的关键影响因素，便利服务与设施、人才、文化价值观等其他文化场景特征亦对旧工厂文创园成功转型具有重要作用。为促使旧工厂文创园实现长远健康发展，应紧跟文创产业发展潮流，提升场景营造水平，塑造个性化文创园;增强人才队伍建设，优化园区配套设施;完善产业政策与规划设计，扶持文创园发展。

　　关键词工业用地更新;影响因素;场景理论;旧工厂文创园;因子分析

　　1引言

　　文化创意产业是在广义的文化范畴内，通过创作、创造、创新文化内容、创意成果，实现或消费知识产权从而创造社会财富的产业[1]，具有高附加值的特征。在我国经济增长由高速增长迈入中高速增长的“新常态”的背景下，文化创意产业成为城市调整经济结构，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重要驱动力。与此同时，在土地增量供给受到严格限制的大城市，工业用地更新成为新兴产业获取空间资源的重要手段。其中，工业用地更新类文化创意产业园是指由具有历史文化内涵的旧工厂改造而成的文化创意产业集聚园区(以下称旧工厂文创园)。

　　后工业化时代下，文化创意经济迅速兴起，大量拥有工业遗产文化价值、优越地理位置和低廉土地价格的旧工厂成为新兴的文化创意产业成长的理想空间场所，在国外，格拉斯哥、德国鲁尔等地区是旧工厂转型文创园区的典型代表[2];在国内，北京798工厂、上海号桥、广州TIT创意园是其中的成功典范。已有研究阐述了文创产业和工业用地更新之间的关系，普遍认为文化创意产业与工业用地更新之间存在互相促进的影响作用，工业建筑改造为文创园是对工业遗产的一种保护性更新，有助于在较低成本下促进工业用地的功能提升和转型升级。

　　文化创意产业是城市更新的重要推动力，城市更新同样为文化创意产业的发展提供了契机[3]。文化创意产业对城市更新的作用体现在人口结构重构、商业业态升级、物质空间重塑、社区邻里网络的变化以及历史文脉的保存，城市闲置的工业遗产则作为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载体，提供了文创产业所需的空间和生态环境，推动文创产业的聚集发展[45]。结合已有研究可见，将创意产业融入工业用地更新的进程中，两者能够互相促进、互相补充，使城市避免衰退，获得两者的良性循环发展[67]。广州市作为我国中心城市、国家历史文化名城，工业遗产数量众多，文化创意产业发展势头强劲。

　　近年来，广州市出台了《广州市人民政府办公厅关于加快文化产业创新发展的实施意见》(穗府办规〔2018〕28号)等政策加快地区产业转型升级。2018年10月，习近平同志在视察广东时，强调广州市要实现老城市新活力，在综合城市功能、城市文化综合实力等方面出新出彩，这就要求文化创意产业园为新兴文创企业提供更优质的发展平台。与传统工业相比，文化创意产业的独特性在于文化创意消费与场景营造密切相关，特里克拉克的场景理论对此进行了详尽深入的探讨[8]，场景理论认为后工业化社会城市发展已由生产型转向消费型，这种消费模式下，区域所能提供的文化和生活方式取代传统经济因素成为城市发展动力。

　　场景理论与文化创意空间相关研究中，刘东超运用场景理论，考察了北京市南锣鼓巷的空间、设施、人群、活动、价值观和政策多个维度，提出我国城市存在工业化和后工业化、生产实践和消费实践、文化追求与功利追求的复杂场景[9];詹绍文等以场景理论为视角，以北京市789艺术区、西安曲江新区、长沙天心文创园为例探寻文化产业集群的成长路径[10];盖琪对北京市706青年空间的五个场景要素及三个场景维度进行分析，提出后工业城市公共文化空间的建构路径[11]。但这些研究多采用案例分析法和质性分析法，总体性研究和量化检验不足。

　　基于此，本文尝试从场景理论视角出发，以广州市旧工厂文创园为例，运用因子分析法，探究工业用地更新类文化创意产业园满意度影响因素，挖掘旧工厂文创园的发展趋势与规律，识别新的社会经济发展背景下，工业用地更新类文化创意产业园满意度的关键影响因素与驱动机制，从而为旧工厂文创园提质增效，实现高质量发展提供对策建议。

　　2研究设计

　　园区内部入驻企业是文化创意产业园发展的活力源泉，一个文创园能否持续吸引并留住优质文化创意企业与创意人才，决定了文创园未来走向繁荣或是衰败。园区内企业对园区选址条件的满意度能够反映工业用地更新类文化创意产业园综合发展条件对企业的吸引力，因此，本文引入李克特量表级计分法，通过企业对园区各项发展条件的打分来识别旧工厂文创园满意度影响因素的优先次序，从而甄别工业用地更新类文化创意产业园发展的内生动力。

　　企业的选址研究经历了从古典区位论、现代区位论、新兴产业选址研究的演变历程。杜能、韦伯等古典区位理论的代表人物从农业或工业生产的角度出发，研究距离市中心远近、交通运输成本等地理位置条件对工农业生产选址的影响[12]，如韦伯的工业区位论考察了原材料成本、市场、交通转运点、劳动力、运输成本等因素对工业企业选址的因素，认为理想的工业区位处于生产和运输成本最小点上。1950年代以来，工业化、城市化发展推动了区位论将研究对象从单个的企业扩展为区域经济体系，衍生了现代区位论。

　　现代区位论将一系列社会经济因素视作企业选址决策的重要影响因素，如企业聚集效应、金融服务、区域竞争与合作、宽容的政策环境等。进入到后工业化发展时期，以高新技术产业和创新型产业为主体的新兴产业表现出了不同的选址要求，大量新兴产业选址研究的成果表明，靠近大学和研究机构、地方政策优惠、靠近投资机构、良好的基础设施与公共服务设施、知识产权保护、聚集经济等都是该类型产业看重的要素[1316]。此类研究着重强调了区别于传统基础环境(运输、电讯服务)的创意基础环境的影响。前述研究成果主要从成本、利润等角度来研究企业的区位选址，基于经济学的角度将经济活动区位作为研究的主要对象。

　　进入21世纪，以特里克拉克(TerryClark)等为代表的城市社会学派提出城市研究的新范式“场景理论”，进一步从社会学和区位文化论的角度，探讨在新消费主义与娱乐主义影响下通过场景塑造吸引创意阶层并由此带动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城市产业升级新趋势。

　　场景理论认为后工业化社会城市发展已由生产型转向消费型，这种消费模式下，区域所能提供的文化和生活方式取代传统经济因素成为城市发展动力[8]。正是场景及其舒适物所昭示的生活方式和文化价值观，吸引着创意人才和新兴产业的聚集，引致文创消费实践，由此推动城市用地和产业的双重转型升级[1718]。

　　场景由邻里、物质结构、特定的多样性人群、将上述要素连结在一起的活动、以及场景中所孕育的文化价值观等五个要素构成。 文化创意产业作为新兴产业，其选址除了考虑传统区位条件外，还会考量区域人群、景观、文化氛围等特有区位条件和发展场景。同时，场景理论作为契合文化创意产业发展因素研究的理论被越来越多地运用在城市更新领域，因此在制定评估指标时，本文创新性地纳入新兴产业选址因素和场景理论研究成果，结合传统区位论构建评估指标体系。

　　2.1基于区位理论及新兴产业选址的影响因素

　　传统区位理论主要是从诸多客观因素如地理位置、人才、市场、成本、配套基础设施等角度来对农业和工业区的区位发展条件进行分析，影响因素的选择基于工业区的利润最大化。而文创园区作为一种典型的后工业产业，其产业特征兼具第二产业、第三产业的和新兴产业的发展特征。文创园区的传统工业特征依然为产品的生产、销售等问题，新兴产业特征包含服务水平提高、研发设计能力等问题，基于区位理论和新兴产业特征选择的影响因素与文创园区的传统工业特征和新兴产业特征相匹配[19]。

　　2.1.1地理位置

　　地理位置对区域经济发展至关重要，针对文创园区而言，地理位置包含以下几个方面：交通条件，靠近公交地铁X1、靠近货运交通X2，交通条件的通达能影响文创园区内的人流与货物运输情况。靠近高校、科研机构X3，距高校、科研机构的远近能够衡量园区是否有充足的知识资源。靠近水系X4，河流、湖泊不仅有航运作用，兼具提高旅游观赏性和改善局部区域气候的功能。靠近市中心X5，中心地理论认为距离市中心的远近会影响文创园区的市场辐射范围。历史建筑改造的园区X6，工业建筑的独特历史和观赏价值可为文创园区营造特殊的氛围和环境。

　　2.1.2服务设施

　　服务设施通过影响企业运营作用于文化创意产业园的长远发展，布局合理、服务周到的便利公共服务设施能为园区企业及创意人才提供舒适宜人的发展环境，，增进客户及旅客对园区的依恋感，赋予园区独特的形象魅力。针对旧工厂文创园区的服务设施因素主要包括：企业专业服务提供X7，文创园区内的企业大都属于第三产业，需要金融、法律、会计、广告、咨询等行业提供专业服务支持。

　　办公设施条件X8，良好的办公设施条件有利于提高创意人员的工作效率，促进园区内企业扩大运营效益。生活便利设施X9，例如图书馆、博物馆、电影院、公园、健身房、医院、银行和商店等设施。园区物业服务X10，物业管理水平是企业入驻园区时的重要考虑因素，关系到园区长期发展。

　　2.1.3人才条件

　　文创产业是文化和经济高层次、知识密集型的新兴产业，文创产业的生产活动是高智力附加的活动，创意人才是文创企业的核心竞争力，拥有大规模受过高等教育、拥有丰富专业知识的高素质人才对文化创意这一新兴产业的发展尤为重要。因此，文创企业选址愈发呈现“人才在哪就选在哪”的特征，企业选址决策不仅单纯出于成本的考虑，园区综合条件是否能与人才的人本需求相互适配显得愈发重要。一个地区的创意人才规模、创意人才结构、创意人才质量等在空间上的差异可能影响文创产业的集聚。因此从人才条件出发，将技能与素质X11、薪资水平X12与人才数量X13纳入工业用地更新类文化创意产业园满意度影响因素指标体系[20]。

　　2.1.4市场条件区位理论市场学派和产业经济学指出，企业的选址布局应在利润最大的区位。对于文创产业而言，市场条件是促进产业集聚形成的原动力。因此在市场条件中，主要考虑企业客户联系X14和靠近旅游客流X15两项因素。

　　2.1.5经济成本条件

　　区位理论成本学派认为，企业应该根据成本最低化原则来确定最优区位。在原有旧工业建筑基础上进行投资开发能够减少启动资金，缓解初创企业的资金成本。对文创企业而言，场地租金是其运营成本的重要组成部分。其次，文创产业在发展过程中呈现出的产业集聚效应，文创企业的空间集聚能够加深基础设施、行业信息等的共享程度，降低企业经营成本。另外，政府出台的补贴、税收减免等优惠政策能够为园区企业节约运营开支。因此在经济成本维度由优惠政策X16、租金水平X17与产业集聚与共享经济X18三项因素构成。

　　2.2基于场景理论的影响因素

　　根据场景理论，场景由邻里、物质结构、人群、串联前三个要素的活动和文化价值观特征五个要素的有机结合而成。在进行文创园区影响因素的分析时，将这五个方面指标分别概括提炼成具体的指标，以便结合区位理论分析旧工厂文创园满意度影响因素。

　　2.2.1邻里与物质结构

　　邻里是一个包含城市地理学、城市社会学等多学科的场所空间概念，与其概念类似的是社区。通过对一个区域邻里要素进行描述，能够反映出这个区域在宏观角度上的特征，以及区域内的各种建筑物、环境等在地理空间上的关系。场景理论中的物质结构是相对于人的主观行为而言的，具有确定的形态和物理空间，它可以是特色化的一个建筑物、广场，也可以是某区域内各种服务设施组合，如舞蹈俱乐部、酒吧或咖啡馆等。在一定程度上，场景理论中邻里和物质结构的概念等同于区位理论中的地理位置因素和便利服务设施，在场景理论的视野中，场所空间不是一个个孤立原子，而是文化场景整体的有机组成部分。指标X6、X810可以体现场景理论中的邻里和物质结构。此外自然景观X19、人文环境X20可视为环境舒适物，因此将其纳入指标体系。

　　3工业用地更新类文化创意产业园满意度影响因素

　　本文采用因子分析法对影响因素进行分析识别，研究文创企业的选择偏好和价值取向，为工业园区优化发展路径、政府高效管理和政策创新提供依据。因子分析根据数据相关性大小对原始变量进行重新分组，因子分析中的公共因子是不可直接观测但又客观存在的共同影响因素，原有变量可以表示成公共因子的线性函数与特殊因子之和。

　　3.1数据来源

　　通过分层抽样方法，以广州市旧工厂文创园的关键字搜索频率、“大众点评”评论热度、相关文献提及频率作为园区知名度的判断依据，并考虑区域分布均衡性，从140多个旧工厂文创园中选取14个样本园区，对园区企业按不同业态选取调查样本，于2019年月15日至10月15日对样本园区和企业进行调研，共发放问卷280份，获得有效问卷266份，有效问卷回收率为95%。利用SPSS软件对266个有效样本的测量结果进行信度效度检验，各变量的α系数处于0.7680.866之间，具有较高信度。

　　4结论与建议

　　4.1研究结论

　　基于以往研究成果，本文的主要贡献在于将场景理论的相关研究框架引入工业用地更新类文化创意产业园满意度影响因素研究，综合借鉴传统区位理论、新兴产业区位选址相关研究成果构建评估指标体系。研究发现工业用地更新类文化创意产业园满意度影响因素排序依次为区位与文化活动因子、人才与便利服务设施因子、经济成本因子、文化价值观因子、自然人文环境因子。研究结果表明，企业满意度高的旧工厂文创园往往具备优越的区位条件、多彩的文化活动、发达完善的便利服务设施与优质的园区配套服务、具有竞争力的人力资源等基础条件特征。

　　在旧工厂文创园满意度的各类影响因素中，文化活动场景特征与区位条件共同成为决定园区发展前景的关键影响因素，除传统区位因素外，便利服务与设施、人才、文化价值观等其他文化场景特征亦对旧工厂文创园成功转型具有重要作用。整体上，大部分旧工厂文创园的发展仍处于初期阶段，营造文化场景、培养创意人才、完善基础设施、优化园区规划是今后工业用地更新类文化创意产业园提升满意度时需要尤其关注的重要内容。

　　4.2对策建议

　　4.2.1提升场景营造水平，塑造个性化文创园

　　文化场景特征是影响工业用地更新类文化创意产业园满意度的关键因素，从场景理论角度考察旧工厂——文创园区的转型再生可以发现，文创园的建筑设施与场所不仅承担着空间承载的功能，同时也是场景的重要组成要素，是人们文化体验消费的客体，因此在更新改造中，应注重建筑景观、绿化环境与园区整体风貌的设计，充分利用园区的区域和工业遗产空间特征，打造特色化园区场景，营造独特的文化氛围，提高文创园区的辨识度，并在此基础上明确园区的核心竞争力和未来发展路径，避免同质化和恶性竞争。除物质设施外，文化活动也与场景构造密切相关，为此应建立园区内部的“文化共生系统”，通过举办主题展览、创意集会、文化艺术节等多样化文化活动增进游客的场景体验，满足其文化休闲需求，提升园区人气，打造园区知名度，扩大园区文化消费的盈利能力。

　　4.2.2增强人才队伍建设，优化园区配套设施

　　创意人才是城市发展文创产业的灵魂，工业用地更新类文化创意产业园发展要结合后工业时代文创产业发展潮流，注重文化创意人才队伍的建设。一是加快引进和培养文创专业人才，制定并落实优秀人才享受的各项优惠和鼓励政策。二是完善培训和创新创业体系，支持和鼓励文创产业人才的培养与培训，联合高校相关院系开设创业管理等课程，既要弥补人才总量的不足，也要改进人才质量的结构性不平衡。

　　此外，完善的办公设施和生活便利设施能吸引创意人才入驻园区，因此在园区建设过程中应适当引入咖啡馆、酒吧、博物馆等消费休闲设施，并通过打造联合办公空间增添园区活力，扩展园区功能。此外还应构建完善的专业服务体系，为园区企业提供人力资源、财税会计、广告宣传等方面企业运营专业化服务，有效整合园区资源，从而使文创园充分发挥其作为产业发展平台的作用。

　　4.2.3完善产业政策与规划设计，扶持文创园发展

　　由于文创产业具有新兴产业和初创产业的特征，加之旧工厂文创园土地产权与利益关系的复杂性，建议政府从财政与金融政策、规划与土地审批等方面对工业用地更新类文化创意产业园发展运行进行扶持。

　　城市发展论文：把中央商务区建设成为我国城市发展的亮点

　　首先，政府应加快完善扶持文化产业发展的政策措施，并为旧工厂文创园提供资金补贴、税费减免、产业引导等优惠政策为旧工厂文创园发展提供制度性支持和法律保障，助力文创园及文创产业健康发展。其次，要根据区位条件合理安排旧工厂文创园空间布局，并制定更加灵活、有针对性的园区规划设计方案，深入挖掘各园区的工业遗产特色场景，塑造差别化特色化园区的规划方案。最后，合理满足园区的配套用地需求，如商业用地、交通设施等方面建设要与园区建设形成配套，对园区的基础设施建设、公共服务平台建设等予以重点扶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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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朱一中李璧君1张倩茹1王韬2杨倩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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