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摘要:摘要:一个语篇与其他语篇之间的关系叫做互文性。互文性这个概念的提出对话语分析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它使我们能够在某一语篇与其他语篇的相互关系中来分析和评价该语篇的意义和价值。但是,正如Allen所指出的,互文性是当今批评词汇中使用最广而又误用最多
摘要:一个语篇与其他语篇之间的关系叫做“互文性”。互文性这个概念的提出对话语分析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它使我们能够在某一语篇与其他语篇的相互关系中来分析和评价该语篇的意义和价值。但是,正如Allen所指出的,“互文性”是当今批评词汇中使用最广而又误用最多的术语之一,本文拟简要梳理这一概念以及与之相关的其他一些概念在批评话语分析中的意义、发展和应用。
关键词:批评话语研究;互文性分析;再语境化
1.引言
“互文性”(intertextuality)这个概念强调意义产生于语篇之间的相互联系,任何语篇中都充满其他语篇的片段和他者的声音,因而无论是阅读还是写作,都是与此前的语篇、作者和常规惯例的互动对话过程:“每一话语都是对其他话语的反驳、肯定或补充,都依赖其他话语(Bakhtin,1986:91)。”任何语篇都是“对其他语篇的变更置换,是一种互文:在特定语篇的范围内取自其他语篇的数个话语相互交叉中和”(Kristeva,1980:36)。“互文性”突显了现代文化生活的相互关联性和相互依存性,是一个十分有用的概念,但它也是当今批评词汇中误用最多的术语之一(Allen,2000:2)。本文拟简要梳理这一概念,以及与之相关的其他一些概念在批评话语分析中的意义和应用。
2.批评互文性分析
不同领域的学者在看待和分析互文性时有不同的视角和目的,可大体分为两组。一是文学符号学和语言人类学领域的学者,如Kristeva(1980)、Champagne(1978)、Riffaterre(1978)、Culler(1981)、Frow(1986)、Bauman(1992)等;他们用互文性这个概念来阐释小说、诗歌、神话、传记和民间故事等文学作品的异质性(见Durey,1991;Briggs&Bauman,1992)。二是话语分析领域的学者,如Fairclough(1992a,1992b,1992c;1995a,1995b)、Thibault(1991)、Lemke(1985,1988,1992)、Bazerman(2004)等;他们主要关注非文学语篇,不仅把互文性视为语篇相互关联的特性,也是一种涉及以特定方式生产和解读话语的社会实践:“语篇并非自足的客观存在物,而是其生成的互文关系和过程的具体体现。
……意义并非简单地存在于语篇中,而是社会历史情境中由各种语义关系的互文搭配和使用所生产和转化(再语境化)而来的(Thibault,1991:130)。”“互文性”在批评话语分析中是个重要概念,Fairclough(1992a:269)指出,“当代社会的批评话语分析的重点是理解不断变化的语用实践(话语)是如何与更广阔的社会文化变化过程相联系的。
在分析作为话语实践的话语事件时互文性是个重要概念。它为了解(由语篇的异质性、意义、形式和风格实现的)话语事件的复杂性提供了途径。”批评话语研究中的互文性分析通常分两个层面,一是具体语篇所利用的互文资源,既包括涉及的以往语篇,也包括体裁、风格、话语等常规惯例;二是生成和阅读语篇所涉及的那些互文实践,其中各种现存的语篇、体裁和话语相互吸收和利用。
批评话语分析试图从理论上阐释具体语境中社会主体在语义选择上所受到的限制,并把这种限制与由社会结构中的权力关系所决定的交往模式相联系,它因此从一开始就将Halliday的系统功能语言学作为理论基础和方法论来源。Halliday将语言视为一种意义潜势,这就意味着社会意义生成既是社会主体的一种能力也是对他的束缚。Lemke(1985,1988,1992)的互文性研究主要关注的是语言共同体中复现的话语和活动模式以及它们如何由语篇构成、例示和相互联结或分离。
他认为语篇正是通过互文关系才例示文化语境,因此考察互文性就可以揭示具体语篇与体裁的关系,了解语篇与其文化语境之间的关系。互文性分析对理解语篇的意义至关重要,因为意义不仅来自篇内,互文关系是其更重要的来源。互文性超越情景语境而依赖文化语境,情景语境中所产生的各种意义以具体语言共同体文化特有的方式相互联系,因而互文性是具体语篇与其文化语境之间的桥梁或“界面”(interface)。
Lemke(1985:159)认为互文性分析至少应弄清以下问题:“谁针对谁生成的这个语篇?如何生成?该语篇及其互文关系维护或辩驳了什么社会利益?通过话语实践和不同的语篇语义关系再生或挑战了什么社会实践?”Bazerman的互文性研究主要服务于其所从事的写作教学。他指出“我们从周围以往语篇,的海洋中,从我们生活的语言海洋中创造语篇……我们将一个语篇和其周边语篇的关系叫做互文性。互文性分析就是探究某个陈述与那个词语海洋的关系,它如何运用那些词语,相对于那些词语它如何定位自己(2004:83-84)。”“互文性不仅意味着你指涉他人话语,也意味着你如何使用它们,用它们作什么,以及最终你作为作者以什么样的立场对它们做出你自己的陈述(2004:94)。”
Bazerman(2004:84)从教学的角度罗列了互文性分析的价值:“分析互文性有助于探寻作者利用他人话语的方式及其对这些话语所持的立场;有助于了解研究者和理论家依据或反对的是什么来源;有助于了解政策文献背后的思想、研究和政治立场;有助于了解学生掌握了哪些与这个复杂的语篇世界相处的知识,还有哪些需要学习,以及针对他们正在完成的任务还需要哪些具体的互文技巧;最后,有助于了解学生和学校本身是如何通过学生和学校特有的互文资源被表征、表达和赋予身份的。”
Bazerman(2004)提出了互文性分析的一些基本概念和程序,前者包括互文性的层次、互文表征的技巧、互文距离和范围,以及跨语境或再语境化的翻译和转换。分析程序包括:确定互文性分析的目的和所要回答的问题;确定所要分析的具体语料;查寻对其他作者的明显指涉以确定其他语篇的踪迹;通过考察当下作者指涉其他语篇的语境上下文来做出自己的评述和解读;寻找更加细微的线索来符合你自己的分析目的;寻找一种模式以便得出某种结论。
3.互文性和再语境化
互文性在将语篇与语境相联系上具有重要的媒介作用。vanDijk(2008b)将话语定义为对实践活动的再语境化,即“在物质世界中发生的物质事件和社会实践被在语篇或谈话中重塑表达”(Trnberg&Trnberg,2016:408),而互文性分析引起注意的“正是语篇生成者和解读者的话语实践过程,他们如何利用话语秩序内可及的那些体裁和话语,将其生成各种‘构型’并通过语篇加以实现。语篇是如何生成和解读的,体裁和话语是如何被利用和合并的,这些都取决于社会语境的性质(Fairclough,1992b:213)。”
互文性虽然可以有不同的形式,但都是将此前某个语篇中的元素转移到另一个,这种将旧的元素转移到新的语境中的过程叫做“再语境化”(recontextualization)。vanLeeuwen和Wodak(1999:96)认为再语境化是语言表达的一种普遍现象:“就话语实践而言,我们表征一些其他的话语或非话语的社会实践,而这总是发生在被表征话语的语境之外,用Bernstein的话说,就是表征总是涉及再语境化。”
再语境化是批评话语研究的一个核心概念,它往往被批评话语分析者用于表明话语或语篇的社会功能、其扩散和传播都有赖于以往在不同语境和时刻对社会秩序的各种表达之间的互文联系。把特定词语、观点或事实再语境化会产生语义变化,因为语境变了,解读同一话语的方式和依赖的那些互文本也就不一样了,被转移的成分获得了新的意义。Hutcheon(1989)将此视为对现存表征的挪用,是在新的语境中“再利用”表征意义的一种方式,而Thibault(1991:235)更是指出,话语中经过“这样整合的各种声音之间的异质语关系意味着将这些话语原料一方面从原语境割离,另一方面将其按照自己的目的和立场进行再表征。”
Hodges(2008)认为“互文性”这个概念很适合批评话语分析,尤其是对政治话语的批评分析。原因在于:一是它强调在各种不同话语交际中有争议问题之间的相互联系,而在政治领域此前说过的话经常会因为其“再表征”而引起争议:“再语境化使得说话者能够将各种言语片段从一个语篇移入另一语篇,从一个语境移植到另一语境,并在此过程中不可避免地对被转移的言语进行不同程度的形式和内容上的转换加工,使之适应新的语境上下文。”(Hodges,2008:485)就是说,对此前言语的再语境化会或多或少地影响其在原来语境中的意义,在极端情况下被移入新语境中的言语经过各种转换会产生与那个他人话语极为不同甚至相反的意义。二是再语境化会涉及更重要的社会政治关切,不同话语交往之间的互文联系可用于强化或挑战现存文化思想并创造新的思想。
不同言语事件之间的互文涉及在不同的语境中政治问题是如何从不同视角、基于不同的利益而被解读的,因此政治话语的互文性经常是一种控制释义的斗争,其结果会直接影响对现实的看法。Bazerman(1993:21)将“互文本”(intertext)视为“战略性的斗争场所”,是控制认知领域的战场。这种“认知控制”的思想也反映在Fairclough(1992c:102-103;1995a:78)和Kress(1989:32)等对互文性和“霸权”(hegemony)之间关系的探讨中。
4.明示互文性和言语转述
Agger(1999:68)指出,在语篇日益全球流动的当今时代“互文性”这个概念既不可或缺又有很多问题,问题之一就是“其应用本身要求分野和分类”,“分野是处理互文性的一种方式”。研究者一般将互文性分为两类,即一个语篇与以往具体的其他语篇的关联性和与先前常规惯例的关联性,只是不同学者会以不同的术语来指称这两类互文关系。Jenny(1982)和Frow(1986)区分“强式”(strong)和“弱式”(weak)互文性,前者指语篇中明显与其他语篇相关的话语(如引言、抄袭等),后者指语篇中存在语义上能引起对其他语篇联想的东西(如类似的观点、主题等)。
Devitt(1991)所区分的“所指”(referential)互文性和“类”(generic)互文性与“强式”和“弱式”的区分类似,而Genette(1997)则把它们分别叫做“互文性”和“跨语篇性”(architextuality)。Fairclough将互文性分为“明示的”(manifest)和“构成的”(constitutive),前者指语篇中标明的与其他语篇的关系:“其他语篇明显存在于所分析的语篇中,它们被语篇的表层特征(如引号)明确标示或暗示。
(Fairclough,1992c:104)”构成互文性也叫“互话语性”(interdiscursivity),指“语篇生成所涉及的那些话语规范的组合”(Fairclough,1992c:104)。Lampropoulou(2014)沿用Fairclough的区分,指出互文性分析既关注语篇中明显提及到的他人话语,也关注那些支配和促成语篇生成的各种话语资源(如体裁、语域、风格、意识形态、社会文化思想和常规惯例等)的调配和组合。
5.异质语言和构成互文性
批评话语研究基本上将政府、媒体和各种组织等社会机构视为话语机构,它们不仅规定和组织着社会生活也通过语言生产知识、信念和价值观等,语篇生成中各个层面上的语言选择都会影响并受制于这些不同的机构话语。这种认为具体语篇的生成植根于机构话语并由其激发和限制的观点表达了话语实践和社会实践在语篇研究中的重要性,也表明对语篇通过不同机构话语的互动来组织意义做出阐释的必要性。
对语篇的互话语特征的关注可以追溯到巴赫金提出的“异质语”(heteroglossia)概念,它强调语篇生成中的语言选择和创新无不受到各种社会条件和社会群体话语的影响,形成语言风格、意义和意识形态的多样性和对话性:“语言在自己历史存在中的任何时刻,都彻头彻尾是异质的:它表征现在和过去之间,以往不同时代之间,当下不同社会意识形态集团之间,不同趋势、学派、圈子等之间的各种社会意识矛盾的共存。这些异质的语言以各种方式相互交叉重叠,形成新的社会典型‘语言’”(Bakhtin,1981:291)。
巴赫金异质语思想的核心是“分层”(stratification)和“意图性”(intentionality)两个概念。“分层”指语言摆脱其统一稳定的状态而重新界定和组织其新的分层的过程,这是一个不同语境中不同语言特征之间相互作用的过程。巴赫金所关注的是语言分层的意图性,有意图的分层表示具体的观点、目的和思维方式,正是在这种分层和再语境化的过程中原有语言、权力关系和信念体系被重新界定并形成新的话语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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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结语
批评话语研究中的互文性分析试图表明意识形态是由特定社会群体的语篇和话语建构的,意义由具体社会形态中常规有限的行为和互动模式生成,而词汇语法的使用仅仅相对于更高层次的互文形态才有意义。但对批评话语分析者而言,“互文性”这个概念本身也是有问题的,它剔除了说话者因素,赋予“文本”太多的独立性。
在批评话语分析者看来,排除人为因素的“语篇间无意的关系最好被称为‘偶然联系’”(Irwin,2004:240)。另外,我们的确可以从权力关系的角度分析互文性,但权力的一种体现便是“排除”,这意味着在实践中语篇或话语的互动是高度受限的。例如Solin(2004)的分析表明,科学领域和政府部门相互构建了明显的互文关系,但公众的声音则经常被有意无意地排除在外。
参考文献:
[1]Agger,G.1999.Intertextualityrevisited:Dialoguesandnegotiationsinmediastudies[J].CanadianAestheticsJournal,(4):62-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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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Bakhtin,M.1981.TheDialogicImagination:FourEssays[M].Austin:UniversityofTexasP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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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辛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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